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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5日下午,清华大学新雅书院2024年毕业典礼在中央主楼接待厅举行。在典礼上,新雅书院院长梅赐琪老师做了题为“一个心向公义的人应当如何自洽的生活”的讲话,分享了他的感悟与思考,为行将毕业的同学们送上了衷心的祝贺和美好的期许。

梅赐琪老师致辞

亲爱的新雅书院2024届毕业生,各位亲友,各位陪伴同学们最多的授课教师、班主任、辅导员,新雅南十北楼服务老师,还有各位莅临典礼现场的新雅教学委员会委员、兄弟院系和学校部处的领导,大家好!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书院对2024届的93名毕业生表示衷心和热烈的祝贺。为了今天的这个祝贺,我和同事们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在认真地翻看查对大家过去这几年在清华所留下的记录。白纸黑字分明,在最多可以高达286个学分的培养方案里,依稀看到你们在学堂路的熙攘车流中做战术机动的身影;在精确到小数点四位以后才能看到区分度的成绩单中,是照彻新民路的灯光下你们在摊开的数学作业纸上下笔又止的样子;在劳动耕读课也可以获得的A+背后,是在距离清华千里之外被乡村篝火映红的你们的脸。当然,白纸黑字里还有你们从ABCD到P/F的反复斟酌,以及在B+和A-之间自然而然的一声叹息。这些你们过去数年的个人轨迹的记录,就像这些日子里北京晴朗高天的云,每个在地上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地抬头驻足,甚至合影留念,但是真的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这几年经历了一段怎样的旅程。此时此刻,你们配得上我们不由自主的赞叹和发自内心的祝福!

毕业典礼现场

但是,这些看起来事关重大的个人轨迹似乎无法完全勾勒出你们大学生活的全部。在上周的毕业生聚谈上,我很多次地被你们回忆的新雅瞬间打动。是在某个清晨得知七十二小时小组挑战被跳票以后,你们马上敲开隔壁房间,从被窝找到新队友的极限摇人;是在某个外地耕读的夜晚,你们忍不住地想约着出去走走,遇上一个独行的老人聊了一路;是连续两年小组全胜出线、最后两分钟逆风翻盘却又功亏一篑以后,因为这是为新雅打的最后一场比赛而留下的眼泪;当然,还有分流以后进入一个陌生集体时受到的猝不及防的热情,或者充满艰辛的融入。你们关于这些饱满丰富瞬间的描述,对这段时间里一直忙于查看你们个人记录的我和我的同事们是一个安慰,因为几乎所有人关于新雅的记忆都与新雅这个人群有关。甚至,一位分流到某著名学业繁重院系的同学说到,这几年支撑自己的,是因为在新雅很容易看到有些院系比自己的院系还要更“卷”。听到你们在南十北用各种方式给相邻的人带来的支持和欢乐,真好。

然而,听到大家对于人群的珍惜和看重,在你们即将走出南十北的时刻,我们又忍不住地有些担忧。作家余华在成名作《十八岁出门远行》中描述过一个灰色的场景。一个背着红背包的青年,在不担心下一个旅店在哪儿的时候出门,在好不容易登上第一辆车的时候和司机交浅言深,在遇到强盗的时候挺身而出,最后遍体鳞伤地躺在汽车的心窝里,听到山上树叶摇动时发出海涛一样的声音。二十五年前我本科毕业时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后来,这个故事又时常浮上心头。那些因为热爱人群而心向公义的人应当如何自洽的生活?是在难以证明自洽的时候被一击而溃向隅独泣?或者是在无约束条件下迅速负梯度下降求得最优?还是在看清生活真相之后,仍然韧性十足的矢志不渝?这显然都是你们走出南十北以后会不断追问的问题。

毕业典礼现场

和二十五年前一样,对这个问题我仍然没有答案。但是有几个建议供你们参考。

第一,愿意面对不同的声音,即使你判断这个声音伴随明显的恶意。在人群的多样性中寻求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是人的天性。也是这个天性,让我们在听到不同声音时,更容易对它做出是敌非友的立场判断,从而放弃在人群中本应承担的思考责任。也就是说,在人工智能算法试图控制我们的眼睛和耳朵以前,立场判断的天性早已更加根深蒂固地捆绑过我们的思想。这个学期,我“斗胆”地曾经和一个数学系的同学讨论过贝叶斯公式相关的问题。我们起先悲观地认为信息茧房是人类无法克服的痼疾:既然对于一个事件后验概率的认知是事件先验概率认知的函数,那么无论经历多少经验事实对标准相似度的矫正,都无法抵抗成见根深蒂固的力量;但是,一番认真讨论之后,我们又发现,如果并且只有允许经验的观察独立于先验认知之外,后验认知才可能发生质的改变;这个改变就是成长。

第二,守护初心目标的浓度,尽管总有工具性的理由试图将它稀释。所有关于人类社会生活的教科书,都一定会因为考虑分析的方便,在目标和工具之间做出截然的两分。这种两分会在道德上带来一个困境,就像林肯曾经问过的那样,“如果某个目标是正当的,那么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所采取的必须手段,是不是也是正当的?”。我真诚地希望你们未来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否定的,或者至少是犹豫的。在王家卫的一部电影中,洪七为了一个鸡蛋的承诺去帮一个弱女子复仇,身负重伤。欧阳锋很不理解这样不划算的行为,洪七的回答是,“我不想跟你一样,因为我知道欧阳锋绝对不会为一个鸡蛋去冒险,而这,就是我和你的分别”。我当然不希望你们以身犯险,但是未来在目标和工具之间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希望看到你们作为一个侠客和欧阳锋的分别。

关于守护初心的问题,我还想回去一下上面关于面对不同声音的讨论。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愿意面对不同的声音,不是要把你们推入到自证清白的逻辑陷阱之中。守护初心的困难,不只在于工具性的利诱,也在于人性里对于所谓“标准”或者“看法”的服从。自证清白的风险恰恰在此。如果有一天你们在面对不同声音和看法节节后退时,在考虑是否以强化他人所设立的荒谬标准为代价自证清白的时刻,一定也要在内心里唤起坚定坚持的力量。

第三,相信任何事情的解决不只有唯一道路,并且愿意为这条道路克服困难。过去一段时间里,常常听到“人生如同旷野,而不是轨道”这句话,浪漫而又深刻,我自己也常常引用。但是我也常常扪心自问,对人生如同旷野的认识和个体努力寻求轨道的行动之间一定还存在着某个逻辑的缺失;否则,独行旷野,又和失意者退守终南山等待下一条轨道有什么分别?最近,我在努力读一本很多知名校友都推荐的书,名叫《复杂》。书中开篇就说到,数以十万计的南美洲行军蚁,之所以可以风卷残云,是因为极大量简单尝试之后,“产生模式、处理信息、甚至能够进化和学习”的结果。我想,人生如同旷野,可能不是为了反对轨道而说的;毕竟,在人类所侥幸寄居的这个世界上,轨道是每一个个体得以依靠的实在。人生如同旷野,更可能是冲着起点决定论和终点宿命论去的:因为没有一个终点可以安全地还原到任何一条确信的轨道之中;同样,没有任何一个起点,可以按照既定的轨道走向“从此以后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毕业在即,人各西东,站在各自不同的起点;前路漫长,终点未知,希望你们逢山就去开路,遇水就去搭桥,在你们有一天回望来时路的时候,在不一样的认知水平上再一次感叹,人生如同旷野,我竟走出一条道路。

最后,让我代表新雅书院的老师们,代表南十北的服务团队,代表你们的辅导员,以及每一位有幸见证你们成长的老师和朋友对你们表达感谢。某天,一个非常疲劳的下午,我从南十北楼往外走,一个同学拦住我,跟我说,老师,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名叫《布达佩斯大饭店》,您应该去看看,我说好的。又走了几步,又一个同学拦住我,说,老师,我在楼外的花坛里埋了几颗葫芦种子,我每天都去浇水,如果夏天的时候葫芦爬上花架,您一定要去看看。南十北外,阳光刺目。我在想,你们一定不仅是我们的学生,你们也是我们的眼睛。谢谢你们,让我们看到文明代代相因的痕迹,让我们看见成长生生不息的力量。

是到告别的时刻了。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但是就像余华写的那样,你们应该去认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所以,请背起那个漂亮的红背包,欢快地冲出家门,像一匹兴高采烈的马一样欢快地奔跑吧!

毕业典礼现场

编辑丨张光耀

审核丨张伟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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